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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平靜的夜晚

作者:瑪麗珂‧盧卡絲‧萊納菲爾德
出版社:新經典文化
出版日期:2021-09-01
語言:繁體中文
ISBN/ISSN:9789860669923
裝訂方式:平裝
頁數:312頁
開數:14.8 x 21 x 2.1 cm開
類別:精選書展 > 國內外文學創作

定價:NTD$ 380
優惠價:NTD$ 342
庫存 > 有

作者簡介

瑪麗珂‧盧卡絲‧萊納菲爾德(Marieke Lucas Rijneveld)

1991年出生於荷蘭北部拉班特省(North Brabant),2015年,24歲的萊納菲爾德出版首部詩集《小牛膜》(Kalfsvlies),初登場文壇就獲得了獎勵最佳詩集處女作的C‧布丁(C. Buddingh’)獎,並被譯成西班牙文。2019年萊納菲爾德第二本詩集《魅魘》(Fantoommerrie)出版,獲得艾達‧赫哈特(Ida Gerhardt)詩歌獎。

2018年她寫出了第一部小說《無法平靜的夜晚》(De avond is ongemak),不但獲得非凡好評,銷量也亮眼,光在荷蘭就超過十萬冊,已經被譯成三十國語言出版;英文譯本The Discomfort of Evening由米雪兒‧赫欽森(Michele Hutchison)翻譯,榮獲2020年布克國際獎,這是荷蘭有史以來第一位榮獲頒此獎的作家。

譯者簡介

郭騰傑

荷蘭文學基金會核可譯者,荷蘭政府認證譯者。文學愛好者。荷蘭文作品譯有圖像小說《梵高》,繪本《莫瑞鼠》系列、《爸爸,牽手嗎?》、《便便工廠主題樂園》等。

2020布克國際獎評審主席 Ted Hodgkinson代表致辭

萊納菲爾德的小說訴說了一個被傷慟撕裂的家庭故事。十歲大的賈絲因為爸爸不讓她和哥哥馬諦斯一起到湖上溜冰生起氣來。同時她覺得全家人都不懷好意地盯著兔子,打算把牠做成聖誕晚餐。於是她默默祈禱哥哥能代替她的兔子。

結果,哥哥馬諦斯掉進冰湖。接著,這個家庭又遭受口蹄疫打擊,得屠宰牲口;賈絲的另一個哥哥奧貝開始傷害自己並傷害動物。

賈絲信奉基督教基本教義派的父母變得更加極端;母親會用肥皂把說髒話的賈絲嘴巴洗乾淨;賈絲和哥哥妹妹玩的遊戲越來越危險,一切只為了讓破碎的家庭重返秩序、平靜,但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有篇書評說得好,這本小說中「不安溫和地前來,」接著整個故事「一路走向了紛亂。」

故事來自28歲的作家萊納菲爾德(作者以代名詞「他們」自稱)的個人經驗。「他們」的哥哥在12歲時遭巴士輾過——哥哥死時,萊納菲爾德才3歲。在牧場中生活的這家人是虔誠嚴謹的教徒,《無法平靜的夜晚》在荷蘭出版獲得好評,「他們」說:「所有商店的老闆連理髮師都在聊這本書,但我的家人太害怕,都還沒讀過它。」

《無法平靜的夜晚》在荷蘭出版後創下55,000冊的銷量,引起國際關注:萊納菲爾德收到了來自法文、西班牙文、韓文、中文以及阿拉伯文的邀請,希望翻譯成各國語言,贏得布克國際獎桂冠後,相信還會有更多其他的語言加入出版行列。

關於小說主題是否會太沉重,作者並不擔心,因為:「黑暗之中總有光亮,就像即使在毛骨悚然的恐怖中,還是找得到幽默。」「他們」說。「這就是萬物運作的方法。世上總會有些值得讓你歡笑的事物。」

悲傷與童年純真的殘酷在全世界哪裡都是一樣的。

(本文內容摘自布克國際獎官網報導)

我十歲,從那天起,我不脫外套。那天早晨,母親用抗寒牛乳房軟膏把我們一一擦過。這軟膏是一罐黃色的博格納牌乳膏,通常只用來擦乳牛奶頭上的龜裂、老繭和菜花狀硬塊。罐子的蓋子很油膩,得包著茶巾才能擰開。它聞起來像是燉過的牛乳房排,上面撒了鹽和胡椒粉,切成厚片,偶爾會放在火爐上,加點高湯塊用湯鍋燉煮。我害怕火爐,也害怕塗在皮膚上那臭臭的軟膏。母親持續自己的動作,用肥膩的手指拍拍我們的臉,就像她輕輕戳著的乳酪的外皮、看看它是否正在成熟一樣。我們那蒼白的臉頰,在沾滿蒼蠅大便的廚房燈泡散發出的光芒底下閃閃發亮。多年來,我們始終需要一個燈罩,一個漂亮的、有花的燈罩;但是當我們在村裡看到一個不錯的燈罩時,母親卻總是無法下定決心。她這個樣子已經三年了。那天,聖誕節前兩天的早晨,她油膩的拇指不斷搓揉我的眼窩,我一度擔心她會太用力,眼球會像彈珠一樣滾動。她會說:「那是因為你眼睛沒有仔細盯著一個地方看、老是亂動,沒像一個真正的基督徒那樣望穿天空,像天空隨時會裂開那樣好好仰望上帝。」但這裡的天空只會在暴風雪的時候裂開,沒什麼好盯著看的,只會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白癡。

早餐桌的中央放著柳條編織的麵包籃,上面擺著畫有聖誕天使的餐巾紙。他們拿著喇叭或槲寄生枝條遮住自己的小雞雞。就算我對著燈泡盯著餐巾紙瞧,還是看不見小雞雞的模樣。我猜它應該是像一塊捲起來的薄肉片。母親把麵包整齊地舖在餐巾紙上:白麵包,參有罌粟籽的全麥麵包和葡萄乾杏仁蛋糕。 她用篩子把糖粉精準地撒在蛋糕的酥皮上,就像今天早晨草地上的「水泡頭」品種乳牛在被我們趕進牛舍之前,落在牠們背上的點點初雪一樣。 麵包袋的夾子一定要放在餅乾盒上,要不然我們準會弄丟,而母親則認為在麵包袋口打結看起來很可悲。

「先吃鹹的再吃甜的。」她像往常一樣說著。這是規定,這樣我們才變得跟聖經中的歌利亞和參孫一樣巨大又有力。除了這條規定以外,我們還得喝一大杯鮮牛奶,這些牛奶常常已經從牛奶桶裡撈出來、放了幾個小時,不冷不熱,而且有時還殘留淡黃色的奶油層,喝得太慢的話會粘在上顎。最好的方式就是閉上眼睛、快速把杯子的牛奶喝光,母親認為這麼做「不敬」,但聖經可沒說牛奶應該快喝還是慢喝,也沒說喝牛的奶、吃到牛奶黏膜到底行不行。我從麵包籃拿出一片白吐司,倒放在盤子上,讓它看起來像學步兒白白的屁股,特別是用巧克力醬塗抹了一半的話。我和我的哥哥們一直覺得很有趣,他們每次都說: 「妳又在舔屁眼兼舔屎了嗎?」雖然好玩,但我還是得先吃鹹的,才能碰巧克力醬。

「如果把金魚放在暗室中太久,牠們會變成白色。」我低聲對馬諦斯說,同時在我的麵包擺上六片香腸,它們剛剛好放得下,緊貼在土司的邊緣。「你有六頭牛,其中兩頭被吃掉了。現在還剩幾頭牛?」不管我吃什麼東西,都聽得見老師的聲音。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愚蠢的算術總要用食物──蘋果、蛋糕、披薩和餅乾──出題,但老師已經放棄了我有一天可以學會算數的希望,也不期待我有一天我的筆記本將是雪白的,沒有因為答錯而被畫半條紅線。例如,我花了一年才學會看時鐘──父親和我在廚房桌子旁一起坐了幾個小時,桌上擺著學校的教具鐘,他有時會激動地把時鐘往地上砸,發條彈出來以後那該死的東西就會不斷地叫──而我盯著指針看,指針偶爾還是會變形成我們在牛舍後方用農叉鏟出來的蚯蚓,我們都會把牠們拿去釣魚。如果你用拇指和食指把牠們抓起來,牠們還會往各種方向扭曲,你得給牠們敲幾下才會平靜片刻,乖乖躺在你手中,就像范勞克糖果店賣的那些死甜的紅色草莓鞋帶糖。

「有旁人在的時候妳不能竊竊私語。」我的妹妹哈娜說。哈娜坐在餐桌旁與我對面的奧貝旁邊。如果她不喜歡某件事,她的嘴唇就會從左邊移動到右邊。

「有些字太大了,妳小小的耳朵塞不下,」我嘴巴含著食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