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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的犀牛

作者:林禹瑄
出版社:潮浪文化
出版日期:2024-11-27
語言:繁體中文
ISBN/ISSN:9786269889389
裝訂方式:平裝
頁數:272頁
開數:14.8 x 21 x 1.8 cm開
類別:精選書展 > 文學/小說/散文創作

定價:NTD$ 400
優惠價:NTD$ 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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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林禹瑄

  一九八九年生。臺灣臺南人,布魯塞爾自由大學新聞碩士畢業,現為自由撰稿人,旅居比利時。文學作品多次入選年度詩選、年度散文選,報導作品曾入圍卓越新聞獎。著有詩集《那些我們名之為島的》、《夜光拼圖》、《春天不在春天街》。

內容簡介

生命究竟是一趟旅行,或是一場夢境?
當我們總是在路上,我們是走入另一個世界,還是返回了自己的心?

——詩人作家林禹瑄首部散文集——
|詩人吳俞萱,東海大學中國文學系助理教授李時雍——專文推薦|

  而公寓外的車輪仍在前進,擦過軌道發出空洞的聲響,要我搖搖晃晃地做夢,有時就回到了萬里之外的床上,想起豐原一類的地方,想起二伯像一團巨大的黑影摔出公寓窄小的門,然後想起他已經在十多年前的某個夜晚一個人死在豐原的鐵軌上,沒有人能知道是不是意外。是那樣通過層層電話和言語傳遞、突如其來又帶著時差的死,因為安靜而顯得殘酷、冷峻,令我在漆黑的房間裡縮起了身體,彷彿是我正躺在冰冷的軌道上,等待列車從遙遠的地方靠近。地面開始震動的時候,有什麼銳利而堅實的東西一把匕首一樣溫柔地抵著我的背脊,像在說該走了,又像要說不要害怕。
  是犀牛。——〈夢遊的犀牛〉

  在〈機場〉裡,她寫:「齊克果說自由像一個深淵」,是故,她的心情成了她筆下的文字:「凝視深淵使人暈眩,而暈眩是一場藥癮,拽著我在接下來幾年遊蕩過一個又一個機場……」她又寫道:「第一次聽到巴布狄倫的那首歌正是十八歲在加州的那年暑假,我英語不好,整首歌只聽懂了『像一顆滾動的石頭』。一直到幾年之後才明白過來,在那句之前他唱的是『獨自一人,沒有回家的方向,無人知曉』……那時我可能以為滾動指的是自由。」

  當我們一直在路上,我們是走入另一個世界,還是終究返回了自己的心?生命若是流動的饗宴,為何,有時像停滯的死水?
  她彷彿在那裡,又不在那裡。在〈廢墟〉,談起對廢墟的迷戀,她形容離開廢墟之後,回到日常生活的自己:「……在乾淨齊整的實驗室裡又成了一個前途光明的人,每天努力打亮一副又一副假牙,經常感覺被柔軟刷毛來回碾壓的是自己。」「我其實只想要那些刮痕和糙面都留在那裡……完美讓我疲憊,圓滿使我不安,我只要所有的疤痕、斷片、傾頹、衰敗、殘缺,都保有原本的形狀放心地哀傷。」

  而在所有的不安和哀傷背後,詩人以雪亮的雙眼梭巡世界。〈在遠方〉,她說:「所有人都走遠之後,我所在的地方就成了遠方。」偶爾,亦有對生之熱情燃燒的喟歎。如〈頂樓〉之中,看著法國高空走索人的記錄片,她寫到看見走索人追尋生命熱情時眼裡閃爍的光:「我懂他,我懂……」只是,「欲望慢慢朽慢慢凋零,日子這樣淡薄人這樣老,夢做得太久一覺醒來卻是什麼都不想掙了……於是像分手隔天晨起刷牙時不意瞥見眼角淚痕,極偶爾的時候也才這樣想起來,啊原來自己是燃燒過的人。」

  叩問歲月,叩問人生,是這樣帶著哀愁,卻又優美的文字,悄悄擊中了我們的心。

  人在異鄉,記憶卻留了在島嶼,作家筆下種種思緒無不纏繞著家鄉的意象。〈夢遊的犀牛〉訴說生活的艱難,憶起的是親人的逝去。在〈不存在的抽屜〉則寫道,異國廢墟裡的書桌抽屜同樣讓她想起青春期的歲月:誰不是隨身帶著一個抽屜?

  除了心理和夢境的不斷跨越,林禹瑄在地理上也不斷跨越邊界,看見許多更遠更寬廣的風景,以文字刻劃出不同的縱深和視野。她以透明幽微的文字,為我們拂去人生一陣又一陣的迷霧。文字清麗,心思細致,如同月光在湖面閃動的粼粼光影。

  生活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許我們的人生就是不斷地從山裡來,往山裡去,而最終,就像〈山牢〉裡林禹瑄所寫的:「山沒有回答。我又揹起沉重的牢,下山,去了更遠的地方。」又或者,如〈瑪德蓮〉所說——

  「瑪德蓮來或不來?那是明天的事。」

名人推薦

  王盛弘/作家
  向陽/詩人
  宇文正/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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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時雍/東海大學中國文學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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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姓名筆畫排列)

推薦好評

  她太獨特了。一如憂鬱貝蒂,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小了。——吳俞萱(詩人)

  寫作《夢遊的犀牛》的詩人像退隱,退離至他方比遠方更遠,反身為我們透視眼前一整片發光的夜。寫下的文字是穿越。——李時雍(東海大學中國文學系助理教授)

  這絕對是一本護照。除了過境留下的戳記,還有數不清的票根、地名、異國風味的食物、複雜的路線和荒蕪,當然有相遇與離別。方向在這裡並不重要,而是行走的方式,錯誤則是必然。禹瑄將那些年歲裡走過的情感與路途一口氣鋪展開來,又仔仔細細摺疊成一本小小的護照,遞給了我們。因為真誠,所以不可思議的厚重。——夏夏(詩人作家)

  林禹瑄的文字是有電影感的。她一字字背後的路上風景與心境,我彷彿連當時的氣溫與空氣裡的味道都感受得到;也勾起九〇年代末至千禧年初,那個背包客的我,在旅途上的各種濃郁、淡然、惆悵、喜悅或傷感。夢遊的犀牛,也是一部文藝電影。——許育華(作家)

  與他人的關係斷裂後,自毀般把物質與功績歸零前往下一個遠方,感受遠方除了遠一無所有。在異國異鄉輾轉,詩人更精準地用散文剖白自身的存在與不復存在,讓讀者窺見自己沒選擇過的另一種人生。——陶曉嫚(作家)

章節試閱

▓▓夢遊的犀牛▓▓

又想搬家了。

明明當初也是歡歡喜喜搬進來的。棲居異國的第七年,人際網路終於輾轉觸及到像擁有燈飾一樣燦燦亮亮有著過剩空間的屋主,不管月薪也不看居留證到期日,幾分鐘內帶我看完了公寓後只問:你是他的好朋友?我說是。她就決定租給我了。好像要住的人其實並不是我。

他是她朋友的兒子,頂樓另一間公寓的前房客。我在深冬的雪地裡遇見他,初夏的一個早晨他說這輩子不可能愛人,於是我們分開,又成了朋友,每天傳不著邊際的文字謎語,偶爾見面擁抱。與他相處的時候我總感覺自己在排練一齣永遠不會上演的話劇,而他是寫劇本的人 。作為角色,我只能盡責地用該有的情緒,唸出該講的台詞。他說想念,我才放心地說想念。他久久回覆一個字,我便強壓著怒氣和委屈,極盡溫柔地問出了什麼事。愛人的姿態注定卑微,種種這些在諮商室裡靠著抱枕說都顯得乏味,當然不適宜對第一次見面的房東說。他跟她說我們是好朋友,於是我說我們是好朋友,說完才想起那是舊時法國男子稱呼情人的詞,然後卑微地被那個想法絆住。還好我什麼也沒說。幾個月之後他來新安頓好的公寓找我,臨走時忽然大力拍了一下頭,動作誇張彷彿在演一齣滑稽默劇:噢忘了告訴你我要當爸爸了,那是一個我故意弄出的意外。他語氣堅定,眼神飄忽,笑的時候嘴角每一條肌肉都非常用力。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那不是他故意要的,也不能算是意外。恭喜。我吐出兩個很輕的字,用盡了全力,從此沒再回覆他的任何訊息。

也沒再愛上過任何人。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我已經可以不帶怨恨地看街上初生的孩子,當然不可能為此想要搬家。人到中年,談失戀和談一見鐘情一樣令人羞恥,更何況是這樣俗濫的失戀和一見鍾情,必須像描述一個孩子如何因為聖誕老人送錯了禮物而沮喪那樣疏離且戲謔地談論,把情感當成廉價塑膠玩具在字詞間踩過來踢過去。不能說「不要相信我的眼光我總是看錯人」。那太自賤,而當代幸福要領是不要把自我價值建立在別人身上,好像他人即地獄只是一句咒語,幸福是一個終會從樹上落下的蘋果不容質疑。不能說「我只是心疼那個小孩」。沒有人會真的關心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勝過自己。也不能說「我得到了此生最好的單身公寓,而他得到了一個破碎的家庭」。那對比恨意太深,深得可以看到見骨的愛。於是我說,我搬進那間公寓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再搬走的。

我喜歡我是那句話裡唯一的主詞,承擔所有責任,義無反顧,像一頭固執的犀牛,體型龐大得可以讓人忘記牠的影子,忘記遷徙真正的意思是:沒有任何空間屬於自己。是我決定要經過,要進出一個居所像進出一個城市。國家。感情。工作。人生。把自己打包成一個行李箱,被掃瞄機吞進去再吐出來,期間發生的所有傷害、浪費、徒勞、缺憾,都因而可以不是我的。

不是我的,也不可以是房子的。十多年來搬了十多次家,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怎麼租的就怎麼退還,於是搬出的時候冷凍庫裡經年累積的冰層得鑿開,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弄出的擦痕必須刷掉,馬桶夾層的尿垢和浴室排水孔下混著黏稠物質的頭髮只能捏著鼻子去清,燈罩上窗縫裡櫥櫃內外要一點灰塵也不留。把所有生活的痕跡都抹去之後,房子又逆轉時光,回到空空蕩蕩的原貌,清潔而令人生厭,像有人說了殘忍的話讓你痛苦多年,終於鼓起勇氣攤開傷口對質的時候對方卻說忘了,一張空洞的臉輕輕巧巧地就讓你連回憶都失去了資格。如果比故意更惡毒的是不以為意,那麼比獨自一人吞安眠藥片般默默反芻著傷害更低賤的是什麼?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