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Алексиевич С. А. 譯: 呂寧思出版社:貓頭鷹 出版日期:2024-8-10語言:繁體中文ISBN/ISSN:9789862627044裝訂方式:平裝頁數:464頁開數:21 x 14.8 x 2.85 cm開類別:精選書展 > 文學/小說/散文創作
作者簡介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Алексиевич С. А.1948年生,記者出身。父親是白羅斯人,母親是烏克蘭人。2015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因為作品在國內被禁,電話被竊聽,被禁止參加任何公開活動,因此她2000年離開家鄉,受國際避難城市聯盟協助流亡歐洲其他國家。她於2011年曾回到白羅斯居住,其後又因為參與白羅斯民主抗爭活動,反對統治近三十年的白羅斯總統盧卡申科,而在2020年必須再次離開家鄉;即使如此,她仍心繫著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其作品以新文體寫成,此為諾貝爾文學獎從未出現過的體裁。這樣的寫作技巧,來自俄國口述傳統。讓世人得以看見映射眾多情感的世界,透過拼貼許多聲音,使作品介於報導文學與散文之間,是一種記錄真相的文獻文學。她每部作品都花費數年書寫,訪問數百人,對象跨越數個世代,從1917年到今天。可說是關於蘇維埃靈魂的長篇史詩。其描繪的人性拼圖和提出的問題,使其作品不僅是關乎蘇聯而是甚至於全體人類。除了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與1999年赫爾得獎,其作品獲獎無數,《戰爭沒有女人的臉》獲得2011波蘭安格魯斯中歐文學獎、2011波蘭理查德‧卡布辛斯基獎報導文學類。《車諾比的聲音》獲得2005全美書評人協會獎、1996瑞典筆會圖霍爾斯基獎。《二手時代》獲得2013法國文學界四大獎──法國梅迪奇獎散文類、2013德國藝文界最高榮譽──德國書商和平獎。相關著作:《戰爭沒有女人的臉(2015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首部作品,出版四十周年紀念新版)》、《我還是想你,媽媽(2015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作品,出版四十周年紀念新版)》 、《鋅皮娃娃兵:聆聽死亡的聲音(華文世界唯一俄文直譯,完整典藏版)》、《車諾比的聲音:來自二十世紀最大災難的見證(首次完整俄文直譯,台灣版特別收錄核災30周年紀實攝影)》、《二手時代(2015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獲獎之作,長銷精裝典藏版)》譯者簡介呂寧思1955年生於瀋陽,現為香港鳳凰衛視資訊台執行總編輯、副台長,南京大學客座教授、西華大學客座教授。為復旦大學歷史系學士、華東師範大學俄羅斯文學碩士、澳洲雪梨大學亞洲研究博士。曾擔任記者、節目主持人。
這是女人走向戰場的故事,那裏有女人自己的色彩、氣息,與解讀,還有情感空間……◎特別邀請鄭芳婷副教授(台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全新專文導讀◎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赤色百科烏托邦系列作首部曲◎作品授權超過五十個國家、翻譯成40種以上語言◎俄文直譯繁中版,吳佳靜老師(政大斯拉夫語系)審訂◎台灣版限量作者封面印簽★☆本次紀念新版調整☆★1. 新增收錄諾爾貝文學獎得獎致詞摘錄 2. 新增台大台文所鄭芳婷副教授二〇二四再版導讀3. 參照白羅斯大使館聲明,將舊版書中出現的「白俄羅斯」一詞改為「白羅斯」二戰期間,蘇聯曾發動近百萬名女性上戰場,過去所有被認為是男性的崗位都有她們的身影,舉凡狙擊手、砲兵、坦克兵、游擊隊、空軍飛行員等,不單只有我們習以為常中的後勤、醫護人員,然而這些身影在戰爭中失去了女性的面孔,戰爭結束後這些女性又陷入長達四十年的沉默⋯⋯ █關於女人走向戰場的故事作為二戰勝利者的後代,戰爭書寫對於亞歷塞維奇這些曾經的蘇聯人來說並不陌生,然而,一直以來書寫戰爭的作品這麼多,她為何還要繼續寫?關於戰爭的一切, 我們大都是從男人口中得知,我們被男人對戰爭的理解、感受所俘虜,連在討論戰爭時使用的語言也是男人的。亞歷塞維奇想問,爲什麼女人不能捍衛自己的歷史,自己的語言和感情?戰後過了數十年,這些女人的戰爭仍舊不為人知,因此,這就是她所想書寫,關於女人走向戰場的故事。 █耗時多年,歷經數百位訪談,以及審查部門的阻擋本書是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亞歷塞維奇的「赤色百科」烏托邦系列之一,以她承自俄羅斯口述傳統,介於報導文學與散文之間的「文獻文學」新體裁,將多人的獨白集結起來,譜出一首首眾聲喧譁式的複調音樂;自己則相對隱身在這些受訪者的聲音之下,將訪談資料裁減與組織,並且放入自己的提問與思考,藉由當事人的集體見證和現身,還原她理解中的真實。然而,耗時多年,歷經數百位訪談下,這些作品一度無法出版,遭到不少出版社的拒絕,甚至遭遇審查部門的刪改,直到戈巴契夫開始改革後, 才付梓出版,當時印刷量高達兩百萬冊。而在同一時間,隨著書的出版,她收到了大量信件,來自更多渴求訴說、被聽見的女性,終於,這些聲音找到了出口。本書另有收錄當時審查部門刪改的內容摘錄,以及作者與審查官的對話。 █寫戰爭,更是寫人這不是一部關於女英雄的歷史,也不是在歌頌國家勝利的作品,亞歷塞維奇猶如靈魂的史學家,將書寫著墨在人的心靈與精神上去反思這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歷經過戰場的女人,是些什麼樣的人,她們又如何理解自己經驗的一切。這是蘇聯在二戰勝利國敘事下的另一種聲音,這些女人活過兩場戰爭,先是槍林彈雨的戰場,接著是回到日常受困女性傳統框架的戰場,戰爭從來沒有遠離過她們;無論是被看作在前線勾引男人的蕩婦,或是因為會想起血的氣味、死亡的模樣而對任何紅色物品感到恐懼,還是那在訪談前後反覆不定,有時陷入自我審查而不斷推翻,無法輕易說出口的真實。◆「赤色百科」烏托邦系列五部曲 ◆本書是烏托邦系列五部曲中的首部曲,此系列為亞歷塞維奇耗時數十年,訪談超過千人所寫下的「蘇聯」人聲紀錄,內容橫跨二戰、蘇聯對阿富汗戰爭、車諾比事件至蘇聯解體,留下這段長達七十多年的歷史見證。在書中,讀者能夠看見一場社會主義實驗的理想與殞落,以及遭國家忽略的小人物集體現身。五部曲依照原文出版時間分別為:《戰爭沒有女人的臉》、《我還是想你,媽媽》、《鋅皮娃娃兵》、《車諾比的聲音》、《二手時代》。
目錄總導讀 亞歷塞維奇的口述紀實文學——聆觀世人的心聲與風塵/政大斯拉夫語系劉心華教授二〇一六年初版導讀 苦難與英勇的紀念碑/台大外文系退休教授歐茵西二〇二四年再版導讀 陰性的戰爭異音/台大台文所鄭芳婷副教授我不想去回憶再等等吧,你們還小呢! 誓言與祈禱 恐懼和一箱糖果 戰場生活和瑣事只有我一個人回到媽媽身邊我們的樓裡有兩場戰爭電話聽筒射不出子彈我們只獲得了一枚小小的獎章 布娃娃和步槍 血腥味和死前的驚駭 馬和鳥兒從戰場回來後,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我了我現在還記得這雙眼睛我們沒有開過槍 一雙小皮鞋和該死的小村子 凱牌特殊肥皂和警衛室 我開拖拉車,還罵髒話當然是需要軍人,可我也還想做美麗的女人 男人的靴子和女人的帽子 姑娘的尖叫和水手的迷信 沉默的恐怖和臆想的美麗你們知道嗎?工兵排長平均只能活兩個月哪怕只讓我看他一眼 魔鬼女人和五月玫瑰 沉靜的天空和一枚丟失的戒指 孤獨的子彈和人最後一點點馬鈴薯 裝炸藥的籃子和絨毛玩具 阿母和阿爸 渺小的生命和偉大的思想媽媽,爸爸是什麼樣子的? 洗澡的寶寶和像爸爸一樣的媽媽 小紅帽和戰場上的小貓 傾聽他們的沉默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在戰爭最後的那幾天,殺人總是叫人噁心 犯幼稚錯誤的作文和電影喜劇 祖國、史達林和紅色印花布突然間,非常想活下去作者後記 寫戰爭,更是寫人附錄 審查部門刪除摘錄/與審查官對話摘錄/作者自刪的內容摘錄諾貝爾文學獎得獎致詞摘錄 一場敗北的戰役
各界推薦(依姓氏筆畫排序)王文靜/前商周集團執行長王聰威/小說家王薇君/中華民國兒童權益促進協會創會理事長冬陽/小說書評人吳玉山/中研院院士、中研院政治所特聘研究員吳維寧/以色列自由作家何飛鵬/城邦出版集團首席執行長李彥龍/中山女高退休歷史教師東年/小說家阿潑/文字工作者南方朔/文化評論人胡淑雯/作家胡慕情/鏡文學文化組採訪主任郝譽翔/台北教育大學語創系教授、作家陳仁姮/俄羅斯聖彼得堡大學歷史學博士、陽明交通大學通識中心副教授陳文茜/文茜的世界周報主持人陳宜倩/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教授陳明莉/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副教授陳昭珍/台灣師範大學圖書資訊學研究所名譽教授陳祺勳/個人意見部落格格主陳樂融/作家、主持人陳穎青/資深出版人郭強生/作家、教授張正/燦爛時光東南亞主題書店負責人張亦絢/作家張翠容/香港新聞工作者張鐵志/文化與政治評論作家莊德仁/台灣師範大學歷史博士、建國中學歷史教師馮喬蘭/人本教育基金會執行長游美惠/高雄師範大學性別教育研究所教授黃益中/熱血公民教師、《思辨》作者葉大華/監察委員詹宏志/作家、網路家庭董事長蔣亞妮/作家鄭芳婷/台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蔡詩萍/台北文化局局長蔡英文/中研院研究員蔡康永/主持人、作家歐茵西/台灣大學外文系退休教授劉心華/政治大學斯拉夫語文系教授蕭道中/輔仁大學歷史系副教授賴盈銓/政治大學斯拉夫語文系退休教授薛化元/政治大學台史所教授蘇淑燕/淡江大學俄文系副教授國際好評「她的書具有危險的力量,記錄著二十世紀的暴力、愚蠢與殘酷,毫無冷場。」──德國國家廣播電台「亞歷塞維奇為歷史中的灰色地帶舉起一盞明燈。」──瑞典赫爾辛伯格日報「那有如複調音樂般的作品,為當代世人的苦難與勇氣樹立了一座紀念碑。」──二〇一五諾貝爾文學獎
二〇二四年再版導讀〈陰性的戰爭異音〉◎文/鄭芳婷(台大台文所副教授)戰爭其實從未遠去:我們如今所身處的時空,是帝國威權、殖民遺緒、新自由主義、科技奇點與多元批判纏繞互構的流變體。人們自感浩瀚,彷彿我們將攜手進入另一個嶄新的次元,即便是極小的動作,傾刻間似乎也能震攝世界;人們同時自覺蚍蜉,因為微觀世界的量子現象,使我們越來越洞悉自己的無知,天災人禍交替橫行,更使我們無助、倦怠且時時遁入幽暗。戰爭或者從未像此時此刻,是如此迫在眉睫的議題:冷戰以不同的形式雖死猶存,俄烏戰爭、以哈戰爭、蘇丹內戰、埃塞俄比亞內戰、衣索比亞與提格雷人民解放陣線的流血衝突、伊朗與以色列之間的劍拔弩張、中國對台灣的文攻武嚇,這些看似區域性的戰事實則早已在經濟與生態的全球化鏈結之中衝擊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此中,我們所有人皆不可能是局外人。正是在這樣的脈絡下,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Алексиевич, Светлана Александровна)的《戰爭沒有女人的臉》(У войны не женское лицо)乃是必讀的經典。這部作品於1985年出版,至2002年改寫完,其繁體中文版於2016年推出,時隔八年,歷經多番疫情與戰爭,如今再版,世界已然又是另一種情景,更加顯現了這部作品的重要性。亞歷塞維奇於1948年出生於烏克蘭,爾後舉家遷返白羅斯。她畢業於新聞學系,並以此為志業,卻因批判當權者而屢遭審禁與竊聽,而後更因此被迫離開家鄉,流亡歐陸國家。她最重要的著作,包括《我還是想你,媽媽》、《鋅皮娃娃兵》及《二手時代》,皆揉合「文獻文學」的新體裁,以極富感情與詩意的文字刻畫東歐近四十年來因戰爭創傷及政權變遷而鑿出的集體敘事與個人記憶。「文獻文學」與報導文學不同,兩者雖都有強烈的紀實性:但前者以文獻資料的呈現為主軸,作者看似隱匿缺席,實則有如策展人,籌畫了呈現的邏輯與構圖;後者則是描繪真實事件的敘事性文學,作者因此明顯存在於文本中。在《戰爭沒有女人的臉》中,亞歷塞維奇將她花費數年時間蒐集而來的訪談資料進行裁減與組織,同時也置入她自己的提問、思考與反饋,由此交織出一幅氣勢滂礡卻又紋理細膩的眾聲喧嘩(heteroglossia)文學景觀。這樣的景觀誠然與俄羅斯的口述傳統有關,也同時讓我們想起契訶夫(Антон Павлович Чехов)為人所知的寫實主義論述。在《櫻桃園》(вишнёвый сад)中,劇中家族面臨著宅邸被拍賣抵債的壓力,眾人雖各提解方,卻無人實際行動,最終宅邸出售,櫻桃樹應聲倒下,人去樓空。此劇呼應著亞歷山大二世於1861年推出的解放奴隸政策對於舊貴族勢力的衝擊,但值得注意的是,契訶夫棄絕當時蔚為主流的「佳構劇」(well-made play)技法,反藉由一種逼真至失焦的「生活切片」,以求真實地描述社會。於是,我們看不到任何通俗劇(melodrama)式的戲劇化情節或史詩劇場(epic theater)的英雄謳歌,而是一幕幕零散、多線、去中心的對話場景,然而,正是在這樣的場景中,屬於個人的各種微小、衝突、矛盾與反覆卻無比清晰且震攝人心,甚至瓦解了屬於國家與民族的宏大敘事(grand narrative)。在《戰爭沒有女人的臉》中,司機、醫生、護士、步兵、射手、接線生、衛生員、通信兵、狙擊手、飛行員、偵查員、洗衣隊、高射砲手、高射機槍手、衝鋒槍手、密碼破譯員、游擊隊聯絡員以及更多曾經參與二戰的人物,各自陳述了她們活生生的經歷與創傷,但即便是在亞歷塞維奇的裁減與組織中,這些陳述完全無法被統整為一種聲音,它們各自哀悼、悲鳴、喃喃自語或是義正嚴詞,但總是溢出了任何將它們同質化的企圖。在書末的〈創作筆記摘錄〉中,亞歷塞維奇提及有人要求她不要拘泥於瑣事並聚焦在戰爭的榮光,她也將各種「審查部門刪除內容摘錄」陳列於後,讓環繞著這部作品的各種異音並陳,揭露了紀實作品的不易與牽扯;這樣的一部作品從來不可能獨自存在,它必定長於各種脈絡,甚至這些脈絡就是它的一部分血肉。亞歷塞維奇自承受到亞當莫維奇(Аляксандр Міхайлавіч Адамовіч)寫作技法的影響。後者出版於1977年的作品《我來自燃燒的村莊》(Я из огненной деревни),正是透過二戰生還者的面對面訪談資料,呈現白羅斯軍隊與納粹德國的交戰記憶。但是,《戰爭沒有女人的臉》的另一項重要貢獻,是其嘗試從女性的聲音與視角回溯戰爭細節。從古至今,戰爭往往被詮釋為陽剛之事,參與戰事的個人與集體也多半被建構為面向陽剛的積極主體;此中,陰性(femininity)成為必得賤斥(abject)、消除之晦暗之物,以免玷污戰爭的英雄浩偉想像。然而,正是戰爭的陽剛框架使其自身成為暴虐與非人,並且遮蔽了內部長期以來積累的性(別)暴力系統。亞歷塞維奇說,「女人的戰爭,是伴隨著氣味、色彩、微觀生活的戰爭」,她筆下的戰爭,是透過那些往往被視為難登大雅之堂的日常細節慢慢堆疊出來的,而非政府文宣或教科書上的各種編年或槍械與死傷數據。正是這些陰性的吉光片羽,讓戰爭不再居高臨下,轉而成為記憶的交雜場域,讓各種相異的聲音、畫面、味道與觸感終究揭露了單一意識形態的不可能。回望台灣,女性官兵近年人數大幅增長,有關戰爭與性別的議題也逐漸受到矚目。實際上,台灣的國防部也曾出版女性官兵口述歷史,分別是2005年《巾幗英雄:女青年工作大隊口述歷史》及2020年《巾幗英豪:國軍女性官兵訪問紀錄》。然而,由於這兩部作品乃由國防部官方策劃與出版,其標題與內容仍然難脫對於戰爭的榮光想像,訪談對象更可能礙於其現職軍人身份而有受到限制,甚至為呼應政府近年的性別平權政策而迫於不斷力證其所身處軍事場域的「平等」與「自由」,反而遮蓋了內部的暴力與壓迫。由此而觀,《戰爭沒有女人的臉》所呈現的眾聲喧嘩以及其所引發的爭議與思辨,或者正是體現了戰爭與性別交織議題的艱難與未竟。確實,我們或許從來沒有身處戰爭之外,只是如今的混合戰爭(hybrid warfare)早已超出了軍械砲彈式的傳統認知。如何在如此危殆且難料的當代情境中,思索團結共榮的解方,是如今所有人類必須一起面對的命題。亞歷塞維奇筆下富饒飽滿的陰性異音,讓我們體會了受弱(vulnearability)與相依(interdependence)的力量,藉由這種力量,我們方能真正凝視周遭的硝煙,與硝煙中無比真摯的人。
再等等吧,你們還小呢! 她們的聲音,幾十種聲音,揭開了不同尋常的真相,深深重創了我。而這個真相,在我從小就熟悉的「我們是勝利者」的簡短定論中卻沒有立錐之地。現在,彷彿發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那些昂揚的激情原來是一種最短命的物質,很快就消融在活躍又複雜的人類命運之中。而命運就深藏在文字、語言的背後,鮮為人知。 幾十年過去了,我還想聽到什麼?是曾經在莫斯科或史達林格勒城下爆發過的戰役原委?或是對某個軍事行動的具體描述,還是那些被人遺忘的大小戰役?我需要的,難道是戰線移動的敘述、退敗和反攻的紀實、游擊隊破壞火車的數目,或是所有那些被數千本書所一再陳述的內容嗎?不是的,我要尋找的是另類的,是那種被稱為「精神學」的東西,我要沿著心靈的足跡,去寫下心靈的紀錄。對我來說,心路歷程比起所經歷的事件更為重要,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並不重要,或者說沒有那麼重要。令人激動和恐懼的,是另一個問題:戰場上的人,心裡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們所看到並理解的,究竟是什麼?他們普遍怎樣看待生與死?最後,他們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我是在寫一部感情史和心靈故事,不是戰爭紀錄或國家的歷史,更不是英雄人物的生平傳記,而是那些小人物的真實人生,那些從平凡生活中被命運拋入歷史大事件的小人物的故事,他們被拋進了歷史的長河中。 對於一九四一年那些扛著槍遠赴戰場的女孩,我首先想問的是:她們是來自何方?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她們如何膽敢與男人肩並肩地拿起殺人武器?她們為什麼開槍射擊、布雷爆破、駕機轟炸,為什麼殺人? 早在十九世紀,大作家普希金也遇過同樣的問題。他在一手創辦的文學雜誌《現代人》上刊出了傳奇女兵娜傑日達.杜洛娃的日記片段,她在拿破崙入侵俄國時,像大多數精壯的俄國男子一樣策馬奔馳在戰場上殺敵。普希金在引文中寫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一名年輕少女,一個貴族的大家閨秀,離開溫暖的家庭,女扮男裝出現在戰場上,去承擔連男人都畏懼的艱難責任呢(對手還是不可一世的拿破崙大軍)?是什麼事情刺激了她?是隱祕不宣的心靈創傷、熾烈的幻想、桀驁不馴的天性,或是愛情的召喚?」 究竟原因為何?百年之後,問題依舊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