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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

作者:柯映安
出版社:鏡文學
出版日期:2019-02-25
語言:繁體中文
ISBN/ISSN:9789869695060
裝訂方式:平裝
頁數: 328頁頁
開數:14.8 x 21 x 1.64 cm開
類別:精選書展 > 國內外文學創作

定價:NTD$ 340
優惠價:NTD$ 306
庫存 > 有

作者簡介

柯映安

  臺大歷史系,北藝大電影創作研究所。獲2018年「拍台北」電影劇本首獎,並為公視新創電影《無法辯護》共同編劇,2018年啟明出版社「第一屆特別出版計畫」入圍。文字與影像都好玩喜歡。希望將每一個故事都說好,寫出其中的人性有光。

  最近買了Switch,人生中第一次擁有掌機,非常興奮。

  鏡文學作者專頁|www.mirrorfiction.com/zh-Hant/writer/80807

內容簡介

看到「美女記者賣淫慘死毒趴」頭條,
你好奇的,是什麼版本的真相?


  ★鏡文學傾力開發,打造台版娛樂新聞圈的《紙牌屋》」!
  ★勇於碰觸「娛樂圈潛規則」與「新聞白手套」的禁忌話題!
  ★翻開本書,會勾起你不由自主找人對號入座的衝動!

  人人都愛桃色八卦,
  虛華的表象只為掩蓋真實的腐臭!

  娛樂圈潛規則:每個女孩都有身價。
  但當事不關己,又有誰真的在意?
  新聞若是項利器,該用來防衛自保?交換利益?
  或是奮不顧身地贖罪?

  八卦周刊娛樂女記者劉知君,因工作過度陷入昏睡,
  錯過了同事林姵亭命喪酒店性愛毒趴前,最後傳來的求救訊息。
  大家說,姵亭是用身體交換新聞、甚至金錢的虛榮妖女,
  但她不信。知君想贖罪,想追蹤真相。

  同事、恩師、上司,有誰能幫她一把?誰又能夠信任?
  而她自己的懺悔心與正義感,又摻著多少野心?
  大家都笑娛樂新聞難登大雅之堂。
  知君偏不死心,想挑戰那條不可見的界線:新聞豈有高尚、低俗之分?

  當她毅然起步,才發現贖罪之途竟是姵亭的舊路──假賣淫、真臥底。
  正義女神與落難天使,哪一個才是她的身分?
  她能否追尋到自己想要的真相?或者真相,不過是真與假的無解迷思?

  #女星花名冊/豔照門事件
  #影視圈潛規則/名氣都是睡出來的
  #當代仇女百態:蕩婦/淫女/母豬
  #小時不讀書,長大當記者/妓者快來抄
  →標籤永遠不嫌多!未審先判就是大家的正義?

各界推薦

  專文推薦►
  馬欣  作家
  李桐豪 退役娛樂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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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子佼 跨界王
  隋棠  知名演員
  謝盈萱 金馬演員
  海裕芬 主持人/演員/製作人
  膝關節 台灣影評人協會理事長
  關韶文 娛樂記者/節目主持人
  徐佑德 娛樂重擊副總編輯

  馬欣|作家
  「被這娛樂場子內化了的人,極盡所能想把這圈子的妖怪現形,哪知在她們追新聞時,也對映出了自己心頭的那些鬼火。」

  李桐豪|退役娛樂記者
  「我們都愛娛樂新聞,為了生計,也為了心中某個情感的核心。…… 一張張娛樂新聞報紙是華美的壁紙糊在蒼白空洞的人生版面上。」

  膝關節|台灣影評人協會理事長
  「相當具有寫實度的媒體描繪(至少我也在報社七、八年,對影劇新聞運作有一定熟悉度),帶領一般觀眾理解媒體水深火熱的悲慘截稿輪迴。如此聳動的書名標題,呈現茶餘飯後的影劇新聞也可以變成奪人性命的社會新聞。」

  海裕芬|主持人/演員/製作人
  「『記者』,多有使命感的身分啊!為了別人的難題奮不顧身、為了別人的愛情喜不自禁、為了別人的家庭夜不成眠。『記者』,多有責任感的身分啊!以為讀者都想知道就揭露、以為社會都有興趣就曝光、以為群眾都可公評就定論。『記者』,多有正義感的身分啊!不符合普世的標準就點名、不容於世俗的眼光就標記、不正視媒體的報導就負評!『記者』!真是彰顯了公義?!還是被勢力左右了輿論風向?生活周遭充斥著監視器,卻不代表眼見為憑!非得《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才發現原來根本摸不透遊戲規則,能被撰寫出來的永遠不可能是全部的真相。這本書,有多少是為求娛樂而杜撰、有多少是為求公理而真實、有多少是為求避嫌而改編,身為讀者,反正我是信了!」

章節試閱

身為一個娛樂記者,習慣躲在文字身後的劉知君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會捲入風暴中心,受萬千視線所監視,動輒得咎,一步一步越走越錯,終至無法自拔。

所有事情的開端,抑或說是「禍端」,應回溯到許多個日子以前,那一個殺機暗伏的寒冬說起。



第一章

林姵亭死前最後一個往外發送的求救訊息,安安靜靜地躺在劉知君的手機內。

那是一個年節過後的夜晚。

在八卦週刊擔任娛樂記者的劉知君,硬生生扛了兩期的封面題目之後,總算能夠在午夜以前回家,並且好好睡超過五個小時。這並非能者多勞,純粹是被趁機揩油,讓其他人能輕鬆過年而已,但她並不在乎,反正舉凡大小節日,只要打著團圓的名號,她都非常反感。

這天晚上,她踩著虛浮的步伐,走過台北雨後潮濕昏暗的小巷,再舉步維艱地踏上狹窄逼仄的老公寓樓梯,一路直上頂樓加蓋的六樓套房。

大學以後,劉知君從中部某個偏僻的西部沿岸漁村來到台北生活,日子在大學破敗漏水的宿舍、房東違建隔起的雅房中度過。當年,剛剛出社會的她,背負著學貸跟母親龐大的債務,領著初入社會微薄的薪水,住在一個潮濕的地下室雅房當中,唯一的對外窗是鑲嵌在牆壁上緣的氣窗,那氣窗甚至沒有比一個餅乾盒子大多少。

那段時間,每天下班後,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表情麻木地盯著那扇隱隱透出街燈的氣窗看。記者這工作必須時刻與人群打交道,導致回家之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心裡有了極大的寂寞反差。

氣窗外照進來的街光、或是行車經過時,捲上牆壁的影子及走動聲,這些對一個獨自在外打拚、毫無家庭後援的女孩子來說,全是微不足道但非常重要的精神支柱。

那時,她依靠隔音差勁的隔房動靜、氣窗外偶爾經過的各種噪音維生。唯有這些聲音還在,她才有辦法入睡。現在的她,經濟狀況比較寬裕了,於是搬到這間頂樓加蓋的套房,隔音依然相當差勁,但隔壁的人聲依然是促使她入睡的催眠良曲。

出社會後那個在地下室的小房間,是她在疲倦工作、毫無朋友,沒有任何依靠時唯一對外溝通的管道。事實上,表面堅強的她不只怕黑還怕鬼,那個小氣窗傳來的任何消息,都是一點點與人有所連繫的證明。她非常喜歡。

工作數年後,拚命三郎的她,從那個住著體育大學男學生、父親與啟智兒子、一個把房間堆積了無數垃圾的老女人的地下室,輾轉一路搬到了現在這個位於六樓的頂樓加蓋套房,即使隔音差勁,能清楚聽見室友電話聲、洗衣機運轉嘎拉嘎拉的聲音,但五坪大的空間、溫暖的木質地板、一些好看的傢俱,已經與過往是地獄天堂的差別。其中她最喜歡的就是那面對外的大窗戶。往後的日子裡無論她流轉何處,她總是有這樣的需求:一面對外的窗戶,早晨灑進的陽光,一目瞭然晴朗與否的天空。

那天回到套房,一如既往地,她先推開了窗戶,窗外透入涼風,她刻意添購的白色蕾絲窗簾隨著涼風擺盪。彷彿完成了今日最後一道手續,睡意侵襲,指頭方離開窗沿,她便感到一股難以抗拒的睡意。她真的太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今天是個絕佳的時機。以往她總要職業病地反覆確認幾個屬於記者、公司的群組,確認一切無事,才能夠安然入睡。事實上她確實想這麼做,但倒在床鋪上,方才打開通訊軟體,她眼皮便逐漸沉下,眼前的文字消融成一團,變成沒有意義、進不了腦袋的符號。

她側躺在床鋪上,仍亮著螢幕的手機從她手心緩緩滑落,倒在床鋪上。

她的睫毛眨動幾下,最後完全閉上,呼息緩慢而規律。

於此同時,半滑落在手心與床鋪之間的手機螢幕重新亮起,來訊者的名字,叫做林姵亭。



一片漆黑的房內,月光灑了半邊床舖。

白色月光沿著劉知君的手肘,描上指尖,來到她手心上的手機螢幕。

手機又亮又暗、又暗又亮。

來自林姵亭的訊息寫著:

「知君,救我」

「他們想殺了我⋯⋯」

「救救我」

「救命」

「他們要殺 」

螢幕反覆亮了數次,終於暗去。

而劉知君沒有即時醒來。



一名女記者在高級酒店內遭餵毒身亡,為年節過後的臺灣社會投下一枚震撼彈。


根據媒體初步披露的消息,指出這是一個富商們的狂歡派對,邀請不少小模同歡,現場有使用毒品的痕跡,而在這場派對中身亡的女記者林姵亭,擁有足以匹敵小模的姣好容貌、E奶身材,這些都化身為某種符號,現身在各大新聞畫面的聳動標題當中。

畫面中的林姵亭臉部被打上薄薄一層馬賽克,仍然可見其靈動的大眼,巧笑倩兮的可人樣貌。新聞畫面被五顏六色的跑馬燈佔據,畫面一轉,主播指著身後秀出的一張手機通訊軟體截圖,顯示在林姵亭死亡前半小時內,曾經傳訊息給閨蜜求救。換一個新聞台觀看,會發現這個「閨蜜」在幾經釐清之後,確定了身分,是林姵亭在八卦週刊內的同事劉姓女記者。

據知情人士指出,劉女與林姵亭同期進到八卦週刊工作,兩人年紀相近、私交甚篤,劉女也許對林姵亭為何會出現在狂歡派對內、以及她交友狀況都略有所知。

劉女作為最後收到林姵亭消息的證人,一早就被帶到警局內。

意外被捲入風暴中心的知君此時坐在警察局內部的小房間,暫時躲避了警局外早已繞了好幾道人牆的記者們。

今天一大早,天尚未亮,原本預期能一路睡到中午的劉知君就被響到快要沒電的手機給叫醒,一睜開眼,就看見幾十通的未接來電,以及採訪主任黃慈方的來電通知。即使腦袋一片糨糊,劉知君仍反射性地接起電話,多虧幾年的記者生涯,她練就了一身醒來就進入工作狀態的好功夫。知君應答的聲音充滿精神,一點都不像剛剛睡醒,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通突破重圍、總算找到她本人的電話,竟是敲響林姵亭死亡喪鐘的訃聞。

接下來的一小時內,從整裝出門、踏上計程車,到進了警局,知君都覺得自己在雲裡霧裡,做著這些制式化動作的人似乎不是自己,而是某個假扮成她的機器人。在前往警局的路上,劉知君總算是掌握了在她睡著的這幾個小時內,世界發生了什麼翻天覆地的事情。

根據報導內容,以及劉知君手上收到的消息拼湊,林姵亭在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進到高級飯店內,參與狂歡派對。實際與會人士目前還不清楚,大致知道是一些有權有勢的男性,以及面貌姣好的模特兒、酒店小姐們。這類的聚會平常大多辦在私人招待所內,並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喝酒、吸毒,也是常態。但到底為什麼身為一個記者,林姵亭會進到那個聚會裡,才是令所有人想破頭也不明白的事情。

身為新聞台所說的「閨蜜」劉知君本人,更是全然不清楚狀況。

一年多前,劉知君跟林姵亭一同錄取八卦週刊「立週刊」的記者招考,成為新進員工。

猶記得剛到公司報到那天,劉知君胃痛得吃不下早餐,但為了抑制胃酸翻騰,只能坐在公司樓下的超商,硬逼自己吞下一些麵包,神情之痛苦,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吃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就在劉知君勉強吃了幾口麵包,又吞下胃藥時,身邊坐下一個女孩子。不同於知君慎重地穿著套裝,女孩一身率性,落落大方地朝她笑著說:「嗨,妳也是新來的吧?我叫林姵亭。」

劉知君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子的震撼。她彷彿看見年輕時的母親。自信、張揚,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永遠閃爍著慧黠的光。被她盯著看的時候,會覺得這個女孩子古靈精怪、不懷好意,與母親不同的地方,大約是她總是彎眼笑著的面容,以及嘴邊的梨渦,這讓她看起來不若知君的母親那樣冷淡疏離。

姵亭問她:「都已經錄取了,幹嘛還這麼緊張?」

劉知君面色慘白,自己也覺得很丟臉。「我也不知道,就是習慣性的緊張。」

姵亭歪了歪頭,「妳不是那個一畢業就到大報社工作的劉知君嗎?」

知君還想著她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自己是誰,林姵亭又自顧自地說:「沒想到像你這樣的模範生也會怕喔。」

知君不知道是否該反駁,只覺得丟臉。

「沒關係啦。」姵亭豁然開朗地說。她朝知君擠眉弄眼,突然從包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逕自打開知君的水瓶,滴了兩滴在裡面。姵亭神祕兮兮、好像對待珍寶那樣地收起自己的水,然後催促知君:「這是法水,妳喝喝看。」

知君半信半疑看著她,姵亭又催促她:「其實我昨天也很緊張,特別去廟裡求的,妳喝喝看。」

劉知君是有點太不會拒絕人了,真的就順著她的意思喝了兩口。

姵亭一臉期待地看她。「怎麼樣?是不是不緊張了?」

知君摸著胸口,感覺了一下,不太確定是不是起了什麼變化,但越想越覺得心情好像變得比較平靜。於是她點點頭,有點訝異地說:「好像是。」

林姵亭撐著臉,笑得心滿意足。

「知道高材生也這麼好騙,我安心很多哦。」

她對姵亭當下那張狡詐又非常可愛的笑臉始終記憶猶新。未來的日子裡,知君知道,她很需要姵亭那種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雲淡風輕地告訴她「別怕,先怕是傻瓜」的態度。

如果要形容林姵亭是個什麼樣的人,只需要舉一個例子,便可以清楚了解她不按常理出牌的程度。

大學並非正統傳播科系出身的姵亭,也沒有亮眼的文憑,畢業後在新聞行業的求職路程上比起其他人要來得辛苦一些。她輾轉幾個小報社,心裡卻很清楚,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當一個「真正的記者」。何謂真正的記者?林姵亭心裡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標準。

那年初春,跟現在一樣的天氣,姵亭意外得知立週刊可能在七月舉辦大型招考。招考這件事對週刊來說是相當罕見的。得知消息的那天,姵亭就以身體不適為由,向老舊擁擠的小報社請了假,搭著搖搖晃晃的公車,從台北東側的老舊社區,一路到了西邊辦公大樓林立的新開發地段。她的腳步緩慢悠閒,在春天燦爛的太陽底下歪著頭審視這間嶄新的辦公大樓,窗明几淨,大公司的做派。

她看了看,腳步輕盈穩健地踏進了辦公大樓,也不曉得她怎麼做到,竟然可以理直氣壯、如入無人之境地避開警衛視線,上到週刊辦公室所在的八樓,隨意跟櫃檯接待講了個理由,就走進了週刊寬闊明亮的辦公室內,在來來往往的記者之中,再自然不過地在辦公室內晃了一圈。她特別喜歡面向整面落地窗的茶水間,也有點小女孩的心情,喜歡那些五顏六色的小椅子,她挑了粉紅色的那只坐下,對著窗外看了一會。大約是這時候,有個人走進來,看到她,面帶困惑又親切地問:「妳是新同事嗎?」

劉知君是在姵亭進來工作的數個月後,才聽姵亭說了這段經歷。她幾乎可以想像姵亭當時的表情,肯定是泰然自若地,用那種親切又不過於親近的笑容,宛如進入演員般的狀態,回答:「是呀。」

那個下午後,這個號稱自己是新員工的林姵亭就消失了,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就如同那個過度曝光的春日午後,徹底消失在過白的陽光當中,直到晚幾個月那場大型招考過後,她的名字正式被填上週刊的記者名單當中。

沒有學歷、背景,更稱不上有資歷的她,為了在眾多有亮眼履歷的高材生之間脫穎而出,果斷辭掉了原本的工作,用三個月的時間進酒店臥底,意外打聽到了某位受封「國民老公」藝人的外遇醜聞,在這件事之後更爆出一連串醜聞,各式腥羶八卦全浮上台面,震盪演藝圈一時。外界沒人知道這新聞正是這個沒背景、沒資歷的小記者一手打造的作品,但在週刊內部,倒是引起了一陣譁然。就因為這條新聞,林姵亭以二十四歲的年紀進到週刊內擔任娛樂組記者,打破了週刊內的紀錄。

與姵亭不同。從小個性就嚴謹到近乎一板一眼的知君,無論在課業還是工作上,一直都跟拚命三郎畫上等號。沒有家庭的後援,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知名大學新聞系,在學期間,不要命一樣的工作、累積相關資歷,讓她一畢業就進到知名報社擔任記者。

初出社會,沒有人脈的她,靠著土法煉鋼蹲點、搏感情,成功地累積起一則又一則的獨家。能力出色的知君在同事關係上卻不見討好,剛出社會那幾年,所有人都對於一個小記者竟然可以接二連三拿到獨家一事感到不可思議,甚至私底下臆測她的新聞是「睡出來」的。劉知君雖然氣憤,但流言澄清不完。她只能埋頭不斷工作,直到有一天驀然回頭,她已經走了很遠很遠。

直到認識了林姵亭。

但林姵亭卻死了。

劉知君覺得內心某個部分正在崩解,但沒有人聽見。

許多問題盤繞在知君心中,纏繞成一圈又一圈,她試圖梳理,卻一再打結。

林姵亭到底為什麼出現在那裡?她平常認識這些人嗎?

她跟那些人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要殺了她?

又或者責備自己,為什麼在姵亭向她求救時,她沒有醒?

在她死前最後的半小時內,她在想什麼?

想著手機內姵亭最後傳來的訊息,心裡面滿滿都是後悔。

要是昨天沒有睡著的話、要是她即時醒來的話⋯⋯

一連串的「要是」全擠在腦袋裡面。死亡、消失、再也不會出現。想起來一點真實感都沒有,但身處警局,都再再提醒她:林姵亭確實已經死了。

房門打開,一名看起來年約五十歲的警官走進來,神情疲憊。警方為了這件事,從半夜到現在都不得入睡,來來往往經過的警察,都神色蒼白。

「劉小姐妳好,敝姓王。」王警官在拉開椅子入座前,將手機遞還給知君。手機微微發燙,螢幕上滿滿都是訊息未讀通知。「妳的手機我們已經看過了,可以先還給妳。」

知君有些出神地收下了手機,甚至沒有心情看這段時間裡到底又收到了哪些訊息,就只是捧著這隻發燙的、收藏著姵亭死前訊息的機器,自顧自地出神發呆。

她看著王警官低頭翻看手上的資料,五十歲左右的壯年低沉嗓音,彷彿隔了一層水,聲音忽遠忽近。

「妳跟被害人的私交很好是嗎?」

「我們是好朋友。」知君說。

「也是,不然她最後怎麼會傳訊息給妳?」王警官手上資料翻了一頁,知君看見上頭寫著自己的資料。「妳對於被告交友情況的了解有多少?」

知君搖頭。「我不是很清楚。」

王警官看她一眼,抽出資料夾裡的幾張照片,一張張擺在知君面前。

「這幾個人,你見過嗎?」

上頭是幾張男人的照片,知君點出其中兩張人臉。「我是記者,認得出他們是誰。但我們互相不認識。」這兩張面孔分別是房地產公司的二代,以及某間大型食品公司的公子。

「那被害人與這兩人的關係呢?」

「⋯⋯我不知道。」

「好吧。」王警官在簿子上簡單記下方才詢問的內容。「劉小姐,能請妳跟我闡述最近這陣子被害人的狀況好嗎?什麼事都可以,工作狀況、你們相處的情況,或是妳覺得可疑的事情⋯⋯」

知君沒有立刻回答。她有些焦慮地輕捏指間,下意識地深呼吸,回想最近幾天,甚至幾個月來的情形。

王警官沒有搭話,靜待她的回答。

知君的視線停在桌上的姵亭照片,站在陽光下笑得自信十足。

這就是林姵亭的個人標誌。




在招考上表現出色的林姵亭,破例錄取到立週刊工作。雖然在招考上表現亮眼,但沒有足夠的資歷,仍然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八卦週刊記者與一般記者最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一般報社的娛樂記者,其報導來源,多來自記者會、通稿,這些記者大多與娛樂圈建立良好的利益共生關係,一旦記者累積了一定的人脈,有時新聞甚至會自己找上門來。但八卦週刊的記者不一樣,藝人很難在檯面上與記者們交好,更多時候通常交惡。因此,八卦週刊的記者就更要能夠自己開闢出一條生路。他們的新聞來源,大多仰賴在其它報社工作時期累積來的人脈、線民,如此一來,即使來到八卦週刊,他們也能夠自給自足,自行挖掘出許多題目來;另一個八卦週刊的記者壓力更大的原因,在於八卦週刊的競爭性,能不能夠寫出具爆炸性的獨家,成了記者的第一要務,人人肩膀上都扛著沉重的業績壓力,一週兩次的編採會議就需要各提出三條以上的新聞題目。